從雪維凍泥爾（Chevetogne）修道院東方禮聖堂中的「聖像畫屏」及「溼壁畫」可體會到，其中除了濃厚的美學，與靈修更是密不可分。

還記得我們在系列8中提過，除了雪維凍泥爾修道院東方禮聖堂中的聖像畫屏類型之外，還有一種稱為「代禱聯畫」（Deisis，希臘原文為Δέησις，為「祈禱」之意）的形式嗎？代禱聯畫位於聖像畫屏中的聖門之上，以三幅聖像畫：基督普世君王、天主之母及前驅聖若翰組合而成（圖1）。代禱聯畫可以是三幅獨立存在的，也可以搭配左右延伸出去的聖人及天使之聖像畫，串聯成大型的代禱聯畫。

圖1：代禱聯畫。（取自Радио Вера）

當初君士坦丁大帝因國家安危為由，將羅馬帝國首都從羅馬東遷到君士坦丁堡開始，發展起承續早期基督教藝術風格，卻散發著濃濃東方風味的拜占庭藝術。1453 年，當拜占庭帝國滅亡之後，不少人逃至義大利，將拜占庭的藝術風格傳入西方；特別是西恩納畫派（l’école siennoise）的作品顯示出一定的拜占庭影響力。拜占庭的代禱聯畫或許也是在這幾個世紀的變遷中，潛移默化地根植西方的藝術世界，開展出聖像畫邁向現代西方繪畫的嶄新之路。

此外，在西方世界，哥德式藝術風格起源於十三世紀末的義大利，爾後漸漸蔓延到歐洲其他地區，並形成了十五世紀之前歐洲繪畫的主要風格。讓我們以比利時根特主教座堂的〈神秘羔羊之愛〉（l’Agneau mystique）（圖2）這幅哥德式晚期的祭壇飾屏（le retable），來發掘其中的奧妙之處。

圖2：〈神秘羔羊之愛〉。（取自明信片）

〈神秘羔羊之愛〉是由比利時畫家兄弟范艾克（Jan et Hubert van Eyck）先後於1432年完成的祭壇飾屏。大部分為人知曉的是這對兄弟為佛蘭芒畫派（la peinture flamande）的創始者，他們改變了哥德式的裝飾主義，更發明了以特有的油彩溶劑作畫，使得作品在2019年的今日，色澤依舊未減。不過，若我們細看，不難發現代禱聯畫的蹤影：

首先，祭壇飾屏以三折聖畫像（le triptyque，或稱三連聖像）的方式呈現。飾屏內頁上層，象徵三位一體（聖三為：寶座上的天父、鴿子形象的聖神及站在祭台上的天主羔羊）的全能天主父坐鎮中央位置，兩側分別為聖母瑪利亞和洗者聖若翰，延伸出去的是左右兩折畫板上，奏樂高歌的天使群。最外折繪有違背天主的人類始祖亞當與厄娃，以及加音和亞伯爾的獻祭（創4：4-5）與加音弒弟的故事（創4：8）。從外頁至內頁象徵著「人類的墮落」與「天主的寬恕」。不知你是否也和我一樣，立即聯想到：與聖父同性同體的基督普世君王（基督全能者），兩側分別為聖母及洗者聖若翰，加上延伸出去的天使聖像畫，串聯成大型的代禱聯畫。

內頁下層的主題是《默示錄》（參自默七2-4、9-14）中或是由諸聖節彌撒讀經一所提及的：「有一大夥群眾，沒有人能夠數清，是來自各邦國、各支派、各民族、各異語的，他們都站在寶座和羔羊面前，身穿白衣，手持棕櫚枝，大聲呼 喊說：『救恩來自那坐在寶座上的我們的天主，並來自羔羊！』」畫面中，從內頁至外頁，來自四面八方不論是代表東方或西方，不論是舊約中的眾先知、異教徒，或是新約中的12門徒，又或是精修聖人、殉道者、貞女、基督的勇兵（圖3，11號）、義人（10號），還是隱修士（13號）及朝聖者（14號），皆紛紛前來敬拜「聖潔的羔羊」。

圖3：〈神秘羔羊之愛〉，解說圖。（取自北京美術攝影出版社出版的《神聖藝術》一書）

耶穌基督是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祂為了承擔世界人之罪而寧願犧牲自己，猶如任憑人宰殺的羔羊一樣。畫面中站在祭壇上流著血的羔羊（圖4），更象徵著彌撒聖祭中，祝聖後的餅酒成了基督的聖體與聖血；羔羊頭上則有聖神的臨在。

圖4：〈神秘羔羊之愛〉，細部。

這是否也讓你回想起系列4中，東方禮的餅酒預備禮，神父口唸禱文將印有Ic Xc Nika（耶穌基督凱旋得勝）的大圓麵餅切成方形的「天主羔羊」呢？又或者是系列5所提及的，在東方禮的感恩祭禮（或聖餐禮）中，主祭神父將「天主羔羊」切開，與酒水攙合並透過聖神祝聖成為基督聖體聖血的過程呢？另外，在天主羔羊身旁圍繞的眾天使（圖5），藉由禮儀反映出天上的國度，是否也讓我們回想起系列5中，象徵天使萬軍協眾參與這項感恩盛宴的象徵涵義呢？

圖5：〈神秘羔羊之愛〉，細部。（取自KTO）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位於祭台前方八角形的領洗池，象徵著生命之泉，我們領受的是聖若福望音上所說「為世界的生命而賜給的」耶穌基督的聖體寶血。

最後，我們看到外頁中央的兩個畫板相合即是「聖母領報」（圖6）。這是否也讓你回想起系列8中所提到的，在雪維凍泥爾修道院東方禮聖堂中，其聖門上的聖像畫正是聖母領報的圖像。當祭壇飾屏開啟時，也同時象徵著為世人開啟的救恩之門。

圖6 ：〈神秘羔羊之愛〉，細部。

(回東西禮儀相遇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