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行使安樂死的動機,並非出於自私地不願受某個病人的拖累,安樂死仍應稱做虛假的慈悲,事實上,甚至是「濫用」慈悲,會令人感到不安。真正的「同情心」會使人分擔另一個人的痛苦;不會因無法忍受那人的痛苦而將他殺死。此外,如果安樂死是由本應以耐心和愛心對待家人的親人,或由以照顧病人,直到病人最痛苦的末期為職志的醫師來執行,這行為就更加有悖常情了」
(教宗聖若望保祿二世,《生命的福音》通諭,66 號)
每當安樂死與協助自殺的議題出現在立法機關或法院面前時,安樂死的支持者總是保證,這些行為只會在極其有限的情況下合法化。
這些倡議者嘲笑反對者的擔憂,指責他們陷入了所謂的「滑坡謬誤」。他們向立法者保證,不會有那樣的滑坡,因為安樂死將受到嚴格法律的規範,明確界定可實施的情況。此外,違法者將面臨嚴厲的懲罰。
合法的安樂死總是會擴展至非末期疾病
然而,不可避免地,每當安樂死與協助自殺被合法化後,不過數週時間,那些同樣的支持者就會開始推動進一步放寬法律限制。因此,在如荷蘭與加拿大等國,原本僅限於「可以合理預見患者死亡」的末期疾病情況下才可實施的安樂死,卻迅速被擴展至非末期的疾病,包括心理健康狀況等。
此類駭人聽聞的事件每天都在發生。不幸的是,這類故事數量太多且多數在醫療專業常見的保密機制下進行,因此很少有個案能獲得足夠的公眾關注,以喚起輿論。
然而,由於加拿大安樂死制度的極端發展,情況似乎正在改變。
在加拿大,即使是支持安樂死的公民或媒體,也對一些案例感到震驚:有些人在並非末期病患的情況下,獲准甚至被「推動」實施安樂死。事實上,病人只是因為貧窮,才遭受一些本來可以預防的痛苦。而這些問題往往又因身心障礙者所需的資源長期資金不足而惡化。(註:安樂死的心態抱持一種簡化且錯誤的人觀,這與每個人本應被尊重的尊嚴是相互矛盾的。人的價值不是由有沒有用處或是否俱備自理能力來決定的,人的內在價值永遠不會消失。無論出於何種原因,安樂死始終是極其不道德的行為。)
一位父親為拯救女兒所展開的法律抗爭
最近,一起極為駭人的案例因《Unherd》期刊的長篇專文而引起關注。這個故事講述一位 28 歲女子獲准進行安樂死,而她被診斷出的唯一疾病卻只是自閉症與注意力不足過動症(ADHD)。
這位女子本人確實表達了求死的意願。然而,她的家人,包括她的父母,都深深愛著她,且無法理解她竟會獲准被結束生命,因為她的病症根本不是末期疾病,實際上完全有可能擁有一個豐富而有意義的人生。
她的父親接受《Unherd》訪問時,表達了對醫療體系正在對他女兒施加的行徑所感到的極度痛苦。
談到女兒向家人透露她的打算時,這位父親說道:「她告訴我們她要接受醫療協助死亡(MAiD,Medically Assistance in Dying),我們當然都嚇壞了。我對 MAiD 完全不熟悉,一無所知。」
這家人因此深受打擊,決定採取法律行動來阻止這場安樂死。父親表示,他已花費將近 15 萬美元進行一場已持續一年多的司法抗爭。至今,這位女子尚未真正接受安樂死,《Unherd》以化名「瑪琪」(Marge)稱呼她(由於該案受出版禁令保護,無法公開真實姓名)。然而,看起來這家人最終已經敗訴,即使加拿大現行法律明確不允許將自閉症這類情況納入安樂死的適用範圍,瑪琪終將被執行安樂死。
加拿大最近大選後毫無轉變跡象
值得注意的是,瑪琪最初曾多次被不同的醫生拒絕安樂死申請。然而,她堅決想要結束生命,便開始「四處尋找醫生」(doctor shopping),最終找到願意批准她申請的醫師。
令人痛心的是,在加拿大最近一次大選中,強烈反生命、反家庭的自由黨在最後關頭戲劇性地翻盤勝選。前總理賈斯汀‧杜魯道(Justin Trudeau)領導下的自由黨政府,一直致力於進一步放寬已經相當寬鬆的安樂死法律,正式將所謂的「醫療協助死亡(MAiD)」擴展至精神疾病患者,甚至可能擴及未成年人。
目前沒有任何跡象顯示,新的自由黨政府會採取不同的政策。新任總理為馬克‧卡尼(Mark Carney),一位公開支持墮胎、卻自稱為天主教徒的政客。
聯合國譴責加拿大的安樂死法律
然而,即使是極端自由的聯合國也罕見地展現出常識的光芒,對加拿大滑坡的速度和程度表示震驚和沮喪。聯合國一個委員會最近發布的一份報告,對加拿大的安樂死法律提出了令人震驚且全面性的譴責。(參閱聯合國殘疾人權利委員會〈關於加拿大第二和第三次合併定期報告的結論性意見〉,第10條生命權)
溫哥華總教區維護生命的林恩神父(Fr. Larry Lynn)對這份聯合國報告感到驚訝。他向當地天主教報社表示:「我很震驚聯合國竟然會發表這樣的報告,因為它一向不會譴責那些被視為『進步』的事物。這對我來說確實是個令人欣慰的驚喜。」
這份聯合國報告明確呼籲加拿大廢除某些法律修正案,這些修正案允許即使在「無法合理預見死亡」的情況下也能實施 MAiD。這些修正案摧毀了原先設計的法律保護機制,使支持安樂死的醫生幾乎可以為任何人找到批准理由。這些修法通過後,加拿大的安樂死死亡人數急遽上升。根據目前最新的數據,2023 年加拿大的 MAiD 死亡人數為 15,343 人,較 2019 年增加近 300%。
該聯合國委員會表示對這些修正案「極為擔憂」,因為這創造了所謂的「第二類路徑(Track 2)」,即使對於無法預見死亡的患者,也可進行安樂死。
報告的作者警告說,若缺乏實質的保障機制,這項法律將對弱勢群體,特別是身心障礙者,造成極其嚴重的負面影響。委員會指出,Track 2 修正案「基於對身心障礙者生命品質與價值的負面、歧視性觀點,而為其設立了醫療協助死亡制度。」
委員會補充,這些「歧視性認知」包括:「將『痛苦』視為障礙本身固有的一部分,而非承認實際上是不平等與歧視導致並加劇了身心障礙者的痛苦。」
聯合國委員會強烈呼籲加拿大,不要再進一步擴張安樂死政策,反而應立刻採取行動,糾正在以下領域中所謂的「系統性失敗」,例如「消除貧窮、獲得醫療服務、無障礙住宅、預防無家可歸、預防性別暴力、提供社區型心理健康支持、居家照護與個人協助服務,以及就業支持」。
英國考慮安樂死立法,擔憂日益加劇
目前其他國家務必警惕加拿大的發展趨勢。當連聯合國都認為你已經做得太過頭,那麼這條滑坡的確已經滑得特別厲害。
不幸的是,英國目前正在審議一項將合法化安樂死的法案。該法案於2025 年 5 月 16 日進行了三讀。
如同其他國家一開始的情形,這項英國的初始法案相對較為嚴格,僅允許在病患處於末期、預估壽命少於六個月的情況下實施安樂死。
然而,若根據以往的經驗,我們不應指望事情會就此止步。一旦開了門縫,意識形態驅動的安樂死倡導者很快就會闖進來,直到安樂死變得適用於(甚至被積極推動施行於)所有身心障礙者或病患。
醫師反對安樂死合法化
耐人尋味的是,BBC 發現,在關於該安樂死法案的調查中,多數受訪醫師表達強烈反對。報導指出:「我們訪問的 500 位家庭醫師中,有許多稱該法案為『駭人聽聞』、『極度危險』,甚至是『殘忍』。一位醫師表示:『我們是醫生,不是殺人犯。』」
事實上,在其他正考慮或已經實施安樂死合法化的地區,醫界也普遍抱持類似的負面觀點。這並不令人意外。大多數醫師之所以選擇這個職業,是因為內心深處渴望治癒疾病,而不是殺人。然而,安樂死卻徹底顛覆了醫療專業的本質。一旦「死亡」被接受為一種「解決方案」,我們也不難看出,在「仁慈」的名義下,能被合理化的墮落行為幾乎毫無底線。
事實上,進一步證明安樂死合法化是任何國家都不應該採取的措施,是即便出現明目張膽的違法行為,這些案件幾乎從未被移交給司法機關或被起訴。根據一項新聞調查,在加拿大疑似違反安樂死法律的 428 起案件中,沒有一件被移交給執法機關處理。
無法獲得法律保護
在接受《Unherd》採訪時,Marge 的父親明確警告英國不要輕易合法化安樂死。他提到英國一位國會議員曾保證,若有人以法律未涵蓋的理由申請安樂死,其家人可以申請禁制令來阻止這項安樂死的進行。但 Wade(Marge 的父親)指出,他在加拿大正是試圖這樣做,然而法官卻直接駁回了他的申請,並表示他的職責並非質疑醫師的判斷。
在《Unherd》報導結尾,作者描述 Marge 和她父親為阻止她被殺所展開的法律抗爭,留下令人不寒而慄的最後一段話,也正好為本文劃下寫實的句點:
「最近,我收到 Wade 發來的另一則訊息。Marge 第三次申請安樂死已獲核准。Wade 懷著憤怒與恐懼等待,等待接獲他女兒死亡的預約通知。這件事,可能隨時發生。」
這就是安樂死合法化的真實現況:即使殺害身心障礙者的行為明顯不符合法律架構,卻無人需要負責,也無法可依追究違法者的責任,更無從保護所愛之人的生命。
文章來源:Human Life International “Canada’s Euthanasia Crisis: A Global Wake-Up C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