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宗若望保祿二世曾在Duodecimum Saeculum（1987）中指出：聖藝必須企圖整合信仰的所有幅度，並予以形象化。的確，聖藝在教會信仰和生活中，佔有極重要的份位，是以形象的視覺藝術，闡釋神學與信仰的深奧內涵。禮儀空間中的圖像，尤其能表達教會是天國的倒影，並結合祈禱、音樂、祭衣、祭器等藝術作品，成為一體。不僅讓人在禮儀慶典中，可以完整深入地體會所慶祝的奧蹟，同時，也具有教理講授的教導功能。可惜這幅度尚未被華語教會充分重視。感佩《神思》主編慧眼獨具，對聖藝的相關領域，持續關懷、深耕，因此，願繼〈千禧年 話聖像〉和〈聖像與信仰〉1 之後，就鑽研已久的禮儀空間與聖像，再加探討。限於篇幅，本文將鎖定在慶祝聖洗聖事的禮儀空間，也就是聖洗堂和聖洗池的聖像，作一基本研究與報告。同樣，在本文中，對「聖像」也從寬定義，包括畫像、雕塑等在內。

前言

　　聖洗聖事，是基督徒入門的第一件聖事，也是進入教會和永恆生命的門檻，重要性可想而知。聖洗聖事的神學基礎，是保祿宗徒在《羅馬人書》中清楚指陳的：「我們藉著洗禮，已歸於死亡，與[基督]同葬了，為的是基督怎樣藉著父的光榮，從死者中復活了，我們也要怎樣在新生活中度生」。（6：4）簡言之，洗禮，就是進入基督的逾越奧蹟，與基督同死同生。在舊約和新約，以及教父們的教導中，都言及洗禮的預像或內涵意義，這些信仰內容，常透過聖像的藝術表達，呈現在自古至今的聖洗禮儀空間中。

　　 根據教會文獻的記載，最早的基督徒，多半在流動的活水中接受洗禮，2 像是：河川、湖泊、泉水、瀑布，甚至大海。如同耶穌在約但河中受洗一樣。由於初期教會都是裸身受洗，以表達洗禮的三重意義：誕生（出生時是裸身的）、洗淨（洗澡時是裸身的），以及死亡（歸葬時雖穿著壽衣，但其實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3 所以，最早的室內洗禮空間，都是獨立的建築，以維護裸身洗禮的私密性，稱為聖洗堂。聖洗堂的核心，當然是聖洗池。但整個聖洗堂的建築形式（四角、六角、八角、圓形等）；圓頂、牆面、大門等處呈現的聖藝作品；以及設置於地面或深入地下的聖洗池本身的形式和雕飾，都在述說著聖洗聖事的神學意涵。中世紀之後，教會洗禮的形式有了改變，由於社會幾乎已福音化，成人洗禮銳減，嬰孩洗禮成為主流，聖洗堂的需要減少，所以，在聖堂建築主體中設置基本上為嬰孩施洗的立於地面的聖洗盆（盤），逐漸普遍。甚至這聖洗盆的體積，也日益縮小。直到梵二之後，教會整頓入門聖事，恢復成人慕道制度，可以浸洗的聖洗池又重新受到重視。

　　 本文將按照時序，介紹中世紀之前極富盛名的聖洗堂及聖洗池，以及當代華人教會的亮眼成績，並聚焦在相關的聖藝作品上，來窮究其中所蘊含的聖洗聖事的意義。

中世紀之前的洗禮空間

敘利亞 度拉--歐羅帕思（Dura-Europos）的家庭教會聖洗堂

　　敘利亞的Dura-Europos，是現存最早的前三世紀教難時期家庭教會遺跡。基本結構是當地民宅形式（類似華人的四合院），其中最靠西北角的一個房間，改裝成為聖洗堂。一個長方形、可以浸洗的聖洗池，佔據了整面西牆的下方。在池子上方，橫跨著深藍色的天頂，散佈著許多星星，象徵天國。在天頂和池子中間牆面上，以簡單的線條，勾勒出幾幅畫像。能辨識的有兩幅。中央的主題畫像是耶穌站在羊群中，肩負著被尋回的迷失羔羊。在這幅主題畫作的左下角，有一幅比例上小很多的圖像，描述原罪的故事。畫面上，原祖父母亞當和厄娃分別站在結實纍纍的果樹兩側，誘惑他們犯罪的蛇，在他們腳前昂首游行。這兩幅圖畫讓每一位在這聖洗池中受洗的人清楚體認：洗禮，是要洗淨原罪，跟隨善牧基督。
　　而這整個聖洗堂中另三面牆上的圖像，雖因年代久遠，殘缺不全，卻是瞭解早期教會如何認知洗禮的重要資訊，不可忽視。敘利亞的閱讀方式如同中文，是由右到左，我們就沿襲這習慣，由南面牆開始，以逆時鐘方向，對這聖洗堂作一巡禮。
　　聖洗堂南面的主牆面，位於兩扇門中間。牆面左側的門通向中庭；右側的門則通向慕道室，再通往擘餅聚會（慶祝感恩禮）的主廳。牆面上方，有一座壁龕，壁龕下的牆面上，是年少的達味制伏巨人哥肋雅，舉刀欲砍的畫像，象徵救恩終將戰勝惡勢力。同時，這個畫面，立即讓我們聯想到達味被召，接受傅油的事件。因此，這幅畫的所在之處，據推測，正是按敘利亞教會習慣，在洗禮前傅油之地。由此往前，東面和北面牆，要連在一起來看。因為，兩側牆面的下一半，是一群婦女，手持細長蠟燭遊行的畫面。在東牆上，有五位婦女；在北牆上，有三位。但這三位婦女後方的牆面，已經剝蝕，按牆面空間來看，應該還有至少容納兩個人的位置。這些婦女正走向一個長方形上加三角形的結構體，狀似棺材。在其左右頂端，還有兩個星狀球體，散放光芒。對這一組畫像，有許多不同的詮釋。4 有人說是耶穌復活後的清晨，婦女們攜帶香料探墳，想傅抹耶穌聖屍的畫像。這兩顆星，正是路加福音所描述的看守耶穌墓穴的兩位天使，宣告基督復活的好消息（24:4）。5 也有人主張，這是十位童女的故事（瑪25:1-13）。明智的五位，準備好油，點上燈，和新郎耶穌一起進入天國的婚宴。而糊塗的五位，燈油不足，只好被摒棄在門外。 6這個詮釋，具有末世幅度。還有人認為，這是當時洗禮狀況的如實呈現。經過洗禮的婦女，穿上新衣，手持蠟燭，遊行進入團體聚集的感恩禮室，一起共享天國聖宴。 7
　　在這一組畫像上方的北面牆上，是一群斑駁的圖像，但可以判別出主要內容是兩個奇蹟：耶穌邀請伯多祿行走於水面，以表達信仰；以及耶穌治癒癱子，癱子拿起床行走的奇蹟，表達耶穌的慈愛和大能。
　　最後，在剛領過洗的基督徒要離開這個聖洗堂之前的最後一瞥，則是位於聖洗池和南面牆中間的一幅畫像。畫中有一位女子，在井邊打水，並側耳細聽。按直覺反應，這應該是耶穌和撒瑪黎雅婦女在井邊談話的故事。其實不然。在敘利亞的東方傳統中，流行著一個故事，聖母瑪利亞第一次聽到天使的召喚，是在井邊打水時。所以，在東方教會中，許多聖像畫者，都喜歡以此為畫像主題，只是在西方教會，甚少聽聞。因此，在離開聖洗堂之前，新教友體會到：契合於基督逾越奧蹟的洗禮，是始於聖母慷慨地向天主說「是」，接受成為救世主之母的使命，因而耶穌道成人身，終抵十字架上的逾越之圓滿完成。

義大利 拉文納（Ravenna）的聖洗堂

　　義大利北方地中海邊的重鎮Ravenna，是君士坦丁大帝時代的首府，保存著許多四世紀以降，教會的珍貴遺跡。其中，兩座像似孿生姊妹的聖洗堂：主教座堂的正統聖洗堂（The Neonian of Orthodox Baptistery，四至五世紀），和亞略（異端）聖洗堂（The Arian Baptistery，五世紀末至六世紀初），像是皇冠上最閃亮的兩顆珍珠。這兩座極其相似的象徵基督復活的八角形建築，各有一個精采的圓頂，其中彩石鑲嵌畫的主題與內容，也互相呼應。 8圓頂正中央，是基督裸身在約但河受洗圖。亞略聖洗堂中的原圖，和二十世紀中葉修補過的主教座堂聖洗堂的圖像，洗者若翰的施洗方式，正反映出兩個時代施行洗禮的差異：浸洗和注洗。此外，環繞這中間圓頂、手持殉道榮冠的十二宗徒畫像（保祿取代了猶達斯），以及代表期待基督再度來臨的空寶座和象徵永生天國的棕櫚樹、青草地，都暗示著末世的幅度。天主透過洗禮，已預許了復活的永生。

義大利 費若娜（Verona）的聖洗池

　　羅蜜歐與茱麗葉的故鄉，義大利的Verona，有一個饒富情趣的聖洗堂（十二世紀），位於中央的八角形聖洗池外圍，雕刻著古樸的八幅圖像：聖母領報、聖母訪親及耶穌聖誕、天使向牧羊人報告耶穌誕生的大喜訊、賢士來朝、黑落德下令殺嬰、嬰孩遭屠殺、聖家逃往埃及、和耶穌受洗。顯然，這個聖洗池傳遞的訊息，是把耶穌道成人身的事件，和洗禮相連。這呼應了耶穌和尼苛德摩對話時，所強調的「重生」（若3）。「重生」是洗禮的重要意涵，也契合保祿宗徒所闡釋的洗禮，就是與基督同死同生（羅6）。洗禮後的重生生命，就是要活出基督的生命！

義大利 佛羅倫斯（Florence）的聖洗堂

　　佛羅倫斯的聖洗堂，是中世紀的藝術精品、經典之作！這是一座八角形的建築，屋頂是也是八角形。如同拉文納兩座聖洗堂的圓頂，這座八角屋頂，也是精采絕倫！屋頂正中央，是八角形的天窗，天光由此灑落！環繞在天窗之外的，是一群長著翅膀的天使，恭敬、喜樂地讚頌上主！其下，幾乎縱跨整個屋頂深度的，是一幅基督最後審判圖。基督身著紫紅袍，伸展雙臂，威武非凡。雙手和雙腳上，釘痕宛然。其他部分，則是從頂到底，以橫格區分成三、四道層次，表達不同的主題。有創世紀、洗者若翰、若瑟、聖母瑪利亞、耶穌的故事；有末世聖人的光榮，也有地獄的悲慘景象。繁複美麗，令人目不暇給！當一位願意跟隨基督的人，瞭解了整個屋頂的畫像所傳遞的信仰訊息，便在其下的聖洗池中接受洗禮，進入上主的庭院！

　　除了屋頂是焦點，聖洗堂的三座大門，也是精品！第一座大門，南門，是安德瑞˙皮撒諾（Andrea Pisano，約1290-1349）於1322年左右起造。皮撒諾是雕刻家、金匠，也是文藝復興之父喬托（Giotto）的學生。9 他把這座大門，分成二十八個方格，其中上方二十個方格，描述洗者若翰的故事。 10左扇門由上到下，陳述洗者若翰的誕生、宣講和公開生活；右扇門則側重他的殉道以及相關的事件。所以，洗者若翰的雙重角色：先知和殉道者，在這座門上，均衡地呈現。
　　下方的兩列八個方格，則表達基本的樞德：信、望、愛、謙遜；勇（剛毅）、節（節操）、義（公正）、智（謹慎）。

　　羅倫佐˙吉伯特（Lorenzo Ghiberti，1381-1455）則建造了另外兩座大門。第一座是北門（1403-1424）。當時，他只是二十歲左右的小伙子，竟然擊敗了大師級的競爭者，贏得建造這座大門的殊榮。他藉這座大門表達「基督是救恩之門」！耶穌自己曾親口說：「我是羊的門，誰若經過我進來，必得安全；可以進，可以出，可以找著草場。……我來，是為叫他們獲得生命，且獲得更豐富的生命。」（若10: 7-10）經過基督這扇救恩之門，我們進入聖洗堂，同時進入救世主所許諾的透過聖洗所施予的恩寵之境。
　　這座北門，如同南門，也分成了二十八格。上方二十格，是描述新約中基督的生命事件，包括他的降生奧蹟、公開生活，和逾越奧蹟； 11也因而彰顯他的本質：他是真天主，也是真人！其中，有些部分特別強調「彰顯上主的身分」（2-4, 9,11）；有些是他的受難（12-18）、復活（19），和聖神降臨（20）。只有兩處，描述耶穌所行的兩個奇蹟：步行水面（8）和復活拉匝祿（10）。前者是為表明：「信德」，是進入天國的鑰匙；沒有真正的信仰，無法成為基督徒。後者則是真實的證明：跟隨基督的人，必然能洗淨罪惡，進入恩寵；掙脫死亡，進入永生。
　　比較特別的是，排列這些圖像的方式，非常具有神學性。耶穌的降生奧蹟在下面，順著他生命的開展，我們的目光逐漸往上移，直到他生命的逾越高峰：受難、死亡、以及光榮的復活！
最下方的八格，則是四大聖史和四位聖師。他們為「基督是救恩之門」，作了最好的見證。

　　東門（1425-1452），是羅倫佐˙吉伯特完成了精采的北門之後，緊接著的任務。他改變了東門原本的設計，把大門分成十格，以舊約《創世紀》到《列王紀》中重要人物的故事為經緯，12 交織出救恩史的面貌；並佐以焠煉的技術，和生動繁複的構圖。這些精緻的雕刻藝術圖像，娓娓訴說著這些救恩史上非凡要角豐富多元的生命，令人驚豔！
　　亞當厄娃的故事，包括天主的創造、原祖違命，和逐出樂園，三個部分。加音和亞伯爾的故事，除了有世上第一個家庭的全家福，還描述他們兩人分別從事農耕和畜牧、上主悅納亞伯爾的祭獻，以及加音因為嫉妒，憤而殺弟。諾厄的故事，包括諾厄在洪水退落之後，出離方舟，並向上主獻全燔祭；以及諾厄酒醉。亞巴郎的故事，包括亞巴郎慷慨接待三位旅者，並獲上主賞賜子嗣特恩；以及亞巴郎從命獻子。雅各伯和厄撒烏的故事，主要是敘述雅各伯如何巧奪原該屬於厄撒烏的長子的祝福。若瑟的故事，則是取材於他被兄長們出賣，以及大飢荒時，他在埃及的賑災，和與兄弟相認。梅瑟的故事，當然是率領以色列子民過紅海，以及雅威在西乃山賜下約版。若蘇厄的故事，是描述他帶領以色列子民抬著約櫃過約但河，如同過紅海般的奇蹟重演，水道分開，人從水中旱地上通過，他於是命人立石為記；以及圍攻耶里哥城，繞城七日，以致城牆坍塌的事蹟。達味的故事，勾勒少年達味擊殺培肋舍特巨人哥肋雅，在撒烏耳營中立下戰功。撒羅滿和舍巴女王會晤，見證了為天主興築聖殿的撒羅滿的智慧和財富。
　　這些救恩事件，雖不能盡述所有，卻很容易幫助人聯想到整體的救恩。這十個框格中的救恩故事，包括兩大主題：救恩的許諾，和基督的預象。亞巴郎、雅各伯和諾厄的事件，象徵性地預示了救恩的許諾。若蘇厄和達味的故事，則是天主介入人類歷史的原型。而其中，有一些圖像特別彰顯了基督的預象：譬如：謀殺亞伯爾（司祭長和經師密謀除掉耶穌）、祭獻依撒格（耶穌十字架上的全燔祭獻）、若瑟被他的兄弟出賣卻原諒了他們（耶穌被祂的徒弟猶達斯及同胞猶太人出賣，卻呼求天父原諒他們）等。而最後一幅撒羅滿會晤舍巴女王的圖像，常被視作基督和教會神婚的表徵，同時具有歷史和神學意義。因為這扇門緊接在1439年佛羅倫斯大公會議之後完成，所以，藉此表達東方和西方教會修好之意。 13
　　這扇門真是精采！它以藝術極品來訴說救恩故事，驚心動魄、震古爍今！連羅倫佐˙吉伯特自己都在他1440年代寫的I Commentarii一書中說：我用最深的愛和極度的細心、勤奮，來創作這扇門。 14因此，一代藝術巨擘米開朗基羅（Michelangelo）也忍不住要衷心讚嘆：這扇門真是美麗！真是天堂之門！15

當代華語教會的洗禮空間

　　當代的聖洗聖事因為不再裸身，大部分地區又地小人稠，空間取得不易，所以，洗禮空間多半設置在聖堂主體之中。聖洗池位於聖堂主要入口區內側的較多，也符合「入門聖事」的深意；但也可以按照聖堂的禮儀空間，規劃在信友群中。梵二之後，華語教會的洗禮空間也有精采之作！今以香港幾個聖堂為例。

香港青衣聖多默堂

　　香港青衣聖多默堂與聖洗聖事相關的區域，是極傑出的典範。神學意涵非常豐富，也深具本地化的特質。
　　我們首先從大門說起。這兩扇銅雕的大門，分成十六個方格，訴說著深刻的救恩史。居中兩欄，是普世的救恩史，包括基督的救恩故事和主保多默的見證。兩兩相對，是一組。由上往下、由右至左，分別是：耶穌的降生奧蹟──聖母領報、耶穌聖誕；耶穌的逾越奧蹟──耶穌十字架的捨生祭獻、耶穌復活；耶穌的復活奧蹟──多默探耶穌的肋旁、耶穌升天；教會的奧蹟──聖神降臨、多默殉道。最右側的一欄，是中華傳教史，包括唐朝景教傳入中國、利瑪竇來華福傳、第一批華人主教在羅馬接受祝聖、以及中華殉道聖人。最左側一欄，則是香港傳教史：香港首位宗座監牧、五十到七十年代的三位主教、胡振中樞機和兩位副主教、香港教會及本堂區的願景和使命。16
　　每位經過大門進入聖堂的基督徒，都重溫一次由普世到地方、由基督到聖人的救恩史，並感激自己被揀選，不僅能夠分享教會門內的救恩，更能蒙恩參與救恩工程，讓更多人得救。
　　進得聖堂門內，立即躍入眼簾的，是在大門入口區一座凹陷到地下、可以浸洗的十字形聖洗池。池底，以金色彩石鑲嵌成多默的十字架，有活水不斷湧出。洗禮時，候洗者由進門的一端步下十字形聖洗池的台階，浸入水中，或跪、或立的在這十字架上受洗，表達與基督同死；再由另一端步出聖洗池，表示與基督同生。之後，進入上主的聖殿，偕同基督，在感恩禮中祭獻自己，並與天主子民共融。因此，洗禮，就是紀念、參與基督的逾越奧蹟，跟隨他背十字架的意涵，十分鮮明！
　　在主池旁邊並連成一體的，是一座讓人聯想起耶穌與撒瑪黎雅婦女在井邊談話（若4）的井形高池，活水由此流溢而下，進入主池。
　　在洗禮區，聖堂大門的內側外圍，有巨幅色彩鮮豔、十分生動的彩石鑲嵌畫。門框左側是舊約中梅瑟帶領以民出埃及、過紅海的救恩事件；右側，是新約中，耶穌在約但河受洗的圖像。大門的正中上方，則是三位一體的天主。由聖三散放出的光芒，連結了新、舊約中這兩大與聖洗聖事相關的救恩事件，而在其下舉行的聖洗聖事，也正呼應、延續這兩樁救恩事件。
　　更有趣的是在這兩幅圖畫中的水面上，都有香港早年帆船的身影。船，一直是「教會」的標記；在此處，也同時是香港的標記。這幾艘船，不僅同時彰顯了普世教會和地方教會的雙重意義，更清楚指明：救恩，不只發生在久遠以前、千里之外，也發生在此時、此地！
　　在聖洗池上方煙囪狀的採光罩中，還有七扇表達聖神七恩的彩色玻璃天窗。清楚看出聖洗與堅振兩大聖事的關連性及意義，這些正說明了耶穌親自教導的：我們將「以水和聖神受洗」的精義。（若3：5）聖神不僅出現在基督的洗禮中，我們每個人受洗，也都同時領受了聖神。

香港聖斯德望聖堂

　　 香港聖斯德旺堂的大門內，是一個由三個圓圈構成、代表聖三的聖洗池。在聖洗池背後、聖堂兩扇大門中間，則是一大片玻璃，以水墨畫風，彩繪出創世之初，大地一片混沌的情景，上書：「天主的神在水面上運行，在起初天主創造了天地」。（創1：1-2）這個非常中國味的圖像，是極佳的聖洗背景，讓在這池中受洗的人，清楚意識到天主創造的恩寵，以及自己是在聖神的護佑、聖化下領洗。

香港葛達二聖堂

　　香港的葛達二聖堂，又有另一番風景。聖堂大門的左側，是一座井形的活水源頭，立於圓形的聖洗池上。池的後方，有一幅闡釋洗禮精義的彩石鑲嵌畫。畫像的左上方，是救恩之城耶路撒冷；右上方，是耶京城外基督祭獻自己的加爾瓦略山。山巔上，聳立著十字架。十字架的上方，是金色光束，籠罩著這震動天地的救贖犧牲。十字架的下方，流出一道血水之河，流過重重丘壑，流進約但河中。河水中，身著白袍、頭頂光環受洗的耶穌，正高舉雙手，仰天祈禱與奉獻。所以，跟隨基督受洗的人，也要依恃上主，不斷祈禱與奉獻自己。約但河中的水，和聖洗池中的水，連成一氣。而基督救贖犧牲的寶血，則流向祭台，成為聖體聖血聖事。這也呼應了聖金口若望所言：從耶穌肋旁，流出血和水。血，流成聖體聖事；水，流成聖洗聖事。在這畫的中央，由透明光亮的彩色玻璃切出一個十字形，以簡約美妙的線條，勾勒出鴿子俯降的形象，象徵聖神降臨。
　　這饒富神學意涵的圖像，表達出聖洗聖事和感恩聖事同屬入門聖事的一體性，同時，也彰顯了聖洗聖事的重要元素：基督救贖的犧牲，是洗禮獲致的救恩的來源；耶穌的洗禮，是基督徒洗禮的原型；聖神的臨在，表達基督徒的洗禮，正是聖神的洗禮；而耶路撒冷不僅是人間的聖城，更象徵了天上的新耶路撒冷，揭示了末世幅度。

香港聖安德肋堂

　　香港最新的聖安德肋聖堂，有一個位在大門附近、極其亮麗的洗禮區域。一道彎曲如河流的聖水池上，盛開出一朵優雅聖潔的蓮花形貌的洗禮台，活水由此湧流而出。聖水池底有彩石拼成的各種魚類的圖形，其中一尾魚是金色的，魚身上是希臘文ιχθυ?，意思是耶穌基督天主子救世主。這尾魚，指的是基督。17 這整體蘊含的意象，非常豐富，就像一首耐人品味的好詩！
　　這河道，可以是耶穌受洗的約但河；可以是任何一處曾經為人施洗的水源；更可以是具有末世幅度、充滿救恩的「生命之水的河流」（默22：1）。水中的魚，更有意思。基督宗教習慣以「魚」比喻基督徒，聖經上已有例證（谷1：16-17；若21：11及註釋）。三世紀初，北非迦太基的戴都良（Tertullian）也把受洗者比喻為「小魚」。他說小魚的生命由水中開始，並且無法離開水而生活。而這水，指的是基督，他同時也是一尾大魚。 18四世紀末，米蘭聖安博（Ambrose）主教同樣運用魚的圖像來教導新教友：魚生活在大海中，即使狂風吹襲、暴雨震怒，魚仍如常地沈浮水中，不會溺斃。水使新教友們在恩寵中重生，他們要像魚一樣，在世界這個充滿不同思潮的洋流中，即使歷盡艱險，也不顛覆基督信仰的價值觀，得以悠游、存活。19 所以，我們追隨基督，在水中受洗，並和他一樣，活在天國的價值體系中。
　　聖水台以蓮花的意向塑成，真是本地化的佳作！蓮花，不僅長在水中，更讓人聯想到周敦頤的「愛蓮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好一幅君子圖像，當然，也是基督徒的風骨。
　　在聖水池邊的牆上，開了幾個大小不一、以藍色為基調的抽象彩繪玻璃小方窗。既象徵天國，也和水相呼應。聖洗池的頂上，則是純白、展翅的鴿狀聖神，臨現在每一次的洗禮中。
　　聖金口若望（John Chrysostom, 約344-407）和聖安博都主張聖洗池的水和大地相連。20 所以，就如同在義大利出名的格拉多（Grado）和佛羅倫斯聖洗池旁的地磚，都是精心設計、美麗又變化多端的水紋圖案，聖安德肋堂中聖水池外的地磚，在意向上也和池水相連，以極藝術的形式表達波浪，層層推迭，直到聖所。聖洗池中的「魚」，和讀經台上雕刻的「魚」及「漁網」，互相呼應，如同聖保祿宗徒所指稱：人是聽了福音宣講，才歸化成為基督徒（羅10: 14-18）。並在祭台，參與基督的祭獻，完成入門聖事。
　　安德肋是漁夫，所以，聖洗池、讀經台等，都以魚和漁網為元素，表達出本堂主保的特色，堪稱一絕。

香港聖母領報堂

　　香港聖母領報堂，得天獨厚，在地小人稠的香港，竟然可以有一座聖洗堂。
　　堂中，長方形的聖洗池位於中央，其間還立著外緣是八角形、內裡是圓形的聖水盆。牆面上，除了有基督是天主聖言，降生成人的聖像畫（icon），還有細長的彩繪玻璃窗，以簡單卻清楚的象徵，呈現六件聖事，而聖事中的聖事──感恩聖事，則是在大聖堂的祭台上慶祝。巧妙地將聖洗堂和大聖堂、聖洗池和祭台，連成一體。

結論

　　教會，是天主之城在世上的圖像。聖堂建築和其藝術作品成為祈禱的語言的一部分，是悅耳和諧的讚美詩歌！在禮儀慶祝中，若沒有可見的圖像，就像沒有言語或沒有歌唱一樣貧乏。圖像是可見的（視覺的、形象的）語言，包括繪畫、雕刻，等。這是以「美」的方式，反映恩寵的真實和精髓。天主之美，基督徒的願景之美、聖人之美，都要被揭示，被彰顯於聖藝中。
經過以上援引、討論的古今中外洗禮空間中之聖藝作品，可以瞭解教會如何運用可見的藝術形式，融入文化脈絡，來表達聖洗聖事甚至整體信仰的深刻意涵。

藝術形式

　　上主的救恩，落實在人類的生命史中，因此，敘事，是最普遍的呈現救恩故事的方式。我們已經在這許多聖洗堂和聖洗池中，看見了先祖、先知、耶穌的前驅洗者若翰，當然更有救世主基督的故事。在敘事之外，也兼用了象徵手法。象徵，是用大家熟知的「符號」，表達出深層的內蘊意義。在以上所列舉的各個雕塑和繪畫的圖像中，許多教會傳統慣用的象徵，常被運用。譬如：方舟、十字架、魚、善牧、童女、天國婚宴、船，等。他們彰顯了聖洗的各個不同幅度的意義。

文化脈絡

　　其實，在不同的世代及地域，如何認知聖洗聖事、入門聖事，甚至整體信仰內容，並以藝術形式呈現的本身，已經具有本地化的意涵。當然，除了取材於聖經，以及普世的認知與慣用的象徵之外，若是運用更富於本地傳統文化色彩的藝術呈現方式（如：水墨畫）、象徵物（如：蓮花、香港的船）、信仰故事的傳說（如：敘利亞流傳的聖母在井邊打水時初次聽到召喚的救恩故事），更能觸動當時、當地的人的心靈，而更具效果。

神學意涵

　　究竟，這些洗禮空間中的藝術精品，傳遞了什麼信仰內容、神學意涵呢？我們可以分成幾個部分來看：

救恩之水

　　「水」，是洗禮的基本元素和象徵，是救恩的另一個面貌。不僅被盛載在聖洗池中，施予救恩，更以藝術形式，和地面相連。似乎這恩寵之水，是流溢在整個禮儀空間中，更流溢在大地之上，和我們的生命中！

創世和末世

　　 基督是永恆的！是原始，也是終末！因此，「創世」和「末世」，互相呼應、對照。「創世」是生命的原始本真的圓滿，而「末世」，是再度回歸這圓滿，也是洗禮的終向。這圓滿完美的天國（Paradise），常以花園、草地、星空、長青的棕櫚樹、永生鳳凰、孔雀、天使、革魯賓等，作為象徵。而末世，除了天國的圓滿，也有最後審判的向度，因此，地獄景象也被用來提醒人應當警醒。

救恩史

　　 在創世和末世之間，是人類救恩史的主幹。舊約中，從原祖父母犯罪、滅世洪水、聖祖、舊約逾越的高峰：出谷、以及先知等故事，預示、推衍了新約基督救恩的高峰！
　　耶穌道成人身的降生奧蹟，為人類的救贖帶來曙光和希望！他的洗禮，更昭示救恩的途徑；他顯的奇蹟，見證了信仰與天國的價值；他處處彰顯出他是善牧，他對羊群的愛的極致表達，就是他毫不保留的犧牲、捨命！
　　基督的受難、十字架上的犧牲、死亡，和復活的逾越奧蹟，不僅是新約的高峰，和舊約以民出谷的逾越奧蹟相呼應，更是人類生命史的高峰。也是洗禮的根源！
　　當人受了洗，成為基督徒，繼續以生命撰寫救恩史，發展教會奧蹟。因此，有了七件聖事，彰顯上主的恩慈、基督的親臨、和聖神無所不在的共融，人透過聖事，獲得超性恩寵。四大聖史、無數聖師與聖人，都以生命見證了基督的榜樣和教會教導的超德（樞德），帶領人邁向天國。

聖洗聖事

　　在我們的論討中，可以發現：聖洗的禮儀空間，最有力的兩大象徵表達，就是母胎（子宮）和墳墓。 21分別陳明了聖洗聖事的核心意義：「重生」和「逾越」。
　　「重生」，是若望福音選用的洗禮圖像（若3）。母胎，是生命的原始及孕育之所，是在這裡，生命得以滋養、成長，以待成熟，呱呱落地。這是新生命的誕生，也是基督和尼苛德摩對話中所言之「重生」。一個人，經過慕道期的培育，決志跟隨基督，經過在聖洗池中的洗禮，成為屬於天國的新生命。
　　「逾越」是聖保祿宗徒選用的洗禮圖像（羅6）。聖洗，是與基督同死，也與基督同生。經過死亡逾越的生命，再也不屬於肉身，而是屬於天國，屬於福音！這是和基督立下生命的盟約，這約，刻在心版上，召喚我們用血肉生命，活出基督以他的聖死，為我們贖回的掙脫罪惡的無限自由！
　　此外，基督受洗，是所有基督徒洗禮的原型。當基督受洗時，不僅聖化了約但河水，也同時聖化了世世代代基督徒受洗的水。基督受洗時，聖三同時呈現，聖神降臨，天父說：這是我的愛子！我們的洗禮，也涵攝聖三的幅度，成了父的兒女，領受聖神，和基督完全契合，成為一體！這也正符合基督大司祭的祈禱：我們在聖三內將合而為一！（若17: 21-23）
　　整個基督徒的生命過程，始自慕道的培育、領洗、活出基督的生命，直到回歸天鄉，本質上是一個朝聖之旅。讓我們跟著聖祖、先知、以及聖人們的腳步，聆聽上主的召喚，追隨基督，在人間煉淨，修德成聖，邁向天上的新耶路撒冷！

展望未來

　　救恩已經開始，尚未完成。我們已經體認到禮儀空間和其中的聖藝作品，如何有力的傳遞信仰。這條道路，永遠沒有盡頭！但願華人教會，都能深耕信仰，並發展聖藝的幅度，且融入文化脈絡，好能用最貼合文化傳統、最動人心弦的藝術手法，展現、傳遞我們的信仰，讓教會，真正成為天國的倒影！

原文刊載於：
錢玲珠，〈洗禮空間與聖像〉，《神思》，78期，（香港：思維出版社，2008），91-112頁。

注釋：

1. 〈千禧年 話聖像〉，《神思》，44期，（2000），59-72；〈聖像與信仰〉，《神思》，60期，（2004），24-40。
2. 現存的教會最早的禮儀文獻《十二宗徒訓誨錄》（Didache）中，就記錄了第一世紀末基督徒洗禮的樣貌。
3. T. Jerome Overbeck, Ancient Fonts, Modern Lessons (Chicago: Liturgy Training Publications, 1998), 14.
4. J. G. Davies, Architectural Setting of Baptism (London: Barrie and Rockliff, 1962), 32, note.2; Ann Perkins, The Art of Dura-Europos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73), 53; M Rostovtzeff, Dura-Europos and Its Art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38),132; Dominic E Serra, “The Baptistery at Dura-Europos: The Wall Paintings in the Context of Syrian Baptismal Theology,” Ephemerides Liurgicae CXX(Jan.-Mar. 2006), 68-70, 75.
5. Clark Hopkins, The Discovery of Dura-Europos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1979), 91; Rostovtzeff, 132; Serra, 70
6. Serra, 70-71
7. Henri Gregoire, ‘Les baptisteries de Cuicul et de Doura’, Byzantion, 13 (1938), 589-593; Annabel Jane Wharton, Refiguring the Post Classical City: Dura Europos, Jerash, Jerusalem and Ravenna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5), 60;.
8. 細節請參看〈千禧年 話聖像〉和〈聖像與信仰〉二文。
9. Judith Dupre, Churches (New York: Harper Collins Publishers, 2001), 55.

10. 1.天使預報若翰誕生	2.匝加利亞變啞	11.洗者若翰勸誡黑落德	12.洗者若翰入獄
    3.聖母訪親	4.洗者若翰誕生	13.洗者若翰的門徒探監	14.洗者若翰的門徒見證基督所行的奇蹟
    5.為洗者若翰命名	6.洗者若翰住在曠野	15.黑落德的生日筵席	16. 洗者若翰被斬首
    7. 洗者若翰向群眾宣講	8. 洗者若翰預報基督的來臨	17. 洗者若翰的頭顱 被呈獻給黑落德	18. 黑落狄雅的女兒把洗者若翰的頭顱交給母親
    9. 洗者若翰施洗	10. 基督受洗	19. 洗者若翰的門徒領回他的屍身	20. 洗者若翰的安葬
    21. 望	22. 信	23. 愛	24. 謙遜
    25. 勇（剛毅）	26. 節（節操）	27. 義（公正）	28. 智（謹慎）

11. 17. 十字架苦路	18. 耶穌死於苦架	19. 耶穌復活	20. 聖神降臨
    13.耶穌山園祈禱	14. 耶穌被捕	15. 耶穌受鞭笞	16. 比拉多審問耶穌
    9. 耶穌顯聖容	10. 耶穌復活拉匝祿	11. 耶穌榮進耶京	12. 主的晚餐
    5. 耶穌受洗	6. 耶穌在沙漠受試探	7. 耶穌驅逐聖殿商人	8. 耶穌步行水面
    1. 預報基督誕生	2. 耶穌聖誕	3. 賢士來朝	4. 耶穌十二齡講道
    21.聖若望	22. 聖瑪竇	23. 聖路加	24. 聖馬爾谷
    25. 聖安博	26. 聖熱羅尼默	27. 聖額我略	28. 聖奧斯定

12. 1. 亞當和厄娃	2.加音和亞伯爾
    3. 諾厄	4. 亞巴郎
    5. 雅各伯和厄撒烏	6. 若瑟
    7. 梅瑟	8. 若蘇厄
    9. 達味	10. 撒羅滿和舍巴女王

13. Antonio Paolucci, The Origins of Renaissance Art: The Baptistery Doors, Florence (New York: George Brazilier, 1996), 123-125.
14. L. Ghiberti, I Commentarii, ed. L. Bartoli, (Florence: Giunti, 1998), 95; Gary M. Radke, ed., The Gates of Paradise: Lorenzo Ghiberti’s Renaissance Masterpiece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2007), 17, 23, 40.
15. 在中世紀，聖洗堂的門，常被稱為「天堂之門」（The Gates of Paradise），米開朗基羅卻不是從眾，而是真心讚賞這扇門的非凡成就！Radke, 17, 39.
16. 「門」的救恩事件及次序：
    

    13. 香港首位 宗座監牧	2. 耶穌聖誕	1. 聖母領報	9. 唐朝景教傳入中國
    14. 五十到七十年代的 三位主教	4. 耶穌復活	3. 耶穌十字架的捨生祭獻	10. 利瑪竇來華福傳
    15. 胡振中樞機 和兩位副主教	6. 耶穌升天	5. 多默探耶穌的肋旁	11. 首批華人主教 祝聖於羅馬
    16. 香港教會及本堂區的願景和使命	8. 多默殉道	7. 聖神降臨	12. 中華殉道聖人

17. 這是從初期教會教難時就已經開始運用的象徵。常在地下墓窟中見到。
18. De Baptismo I; 請參看：Anita Stauffer, On the Baptismal Fonts: Ancient and Modern (Bramcote, Nottingham: Grove Books Limited, 1994), 7.
19. De Sacramentis III: 3; 請參看：Stauffer, 7.
20. Timoteo Jose M Ofrasio, S. J., The Baptismal Font: A Study of Patristic and Liturgical Texts (Rome: Pontificio Instituto Liturgico, 1990), 74-75.
21. 若用英文來說，文字本身的對比性要強烈得多：womb（母胎、子宮）和 tomb（墳墓）。